编者按：

第三届山西（运城）国际果品交易博览会聚焦“智汇”，先后举办了首届中国智慧果业高峰论坛、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战略研讨会、果品生产和营销讲座等活动，邀请中国工程院、农业农村部、中国社科院等权威机构的多名专家，共话果业、共谋发展。本文系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校长助理、教授、博士生导师、******苹果产业技术体系负责人霍学喜在研讨会上的发言。

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之我见

霍学喜

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***早是在2014年提出来的，我想就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讨论四个问题：

一、我国苹果产业基本特征

（一）优势区布局相对集中

环渤海湾苹果优势区：集中布局在泰沂山区、胶东半岛，辽宁辽南地区、辽西地区，河北太行山和燕山浅山丘陵区。

黄土高原苹果优势区：集中布局在山西晋南地区，河南三门峡地区，陕西渭北地区、陕北南部地区，甘肃陇东和陇南地区。

特色产区布局相对分散：涉及黑龙江、吉林、河南、江苏、安徽、湖北、湖南、四川、西藏、云南、贵州、广西、内蒙、新疆、甘肃、宁夏等13个主要特色片区，片区内相对集中。

（二）苹果产业的经济学特征

种类及品种繁多：保障供给的多元化和市场的多元性，但品种与栽培、采收与集散、储运与物联环节的技术规程与标准混杂，苹果质量和标准信用缺乏稳定性，原因之一就是品种非常混杂。虽然我们现在主导的品种从全国来说大致在68%—71%这一水平，但是类型和种类很多，这和生产产地的区域生态环境有很大的关系。

高价值产品（HVP）属性：产品的收入需求弹性较大，但消费偏好多元化、目标市场分散、市场竞争充分和周期性波动并存；苹果市场和老百姓的收入有很大关系，老百姓的收入增长，苹果市场需求增长比较快。有一个算法叫收入需求弹性，弹性大约是0.56。城乡居民的收入每增长一个百分点，城乡居民用于消费苹果的支出为0.56%；终端市场竞争充分，很难形成垄断。苹果要形成垄断，主要是靠公司的品牌和信用，特别是原产地品牌，在全******都很有价值。

要素密度转型缓慢：以劳动密集型技术为主。品种、化学品技术推广容易，果园管理、栽培模式创新、省力化技术进步缓慢，成本居高不下。苹果要投入大量的劳动和资本，原因是省力化技术投入当中，受到很多技术和条件的制约。

效益综合型：苹果具有食品营养功能、生态功能、环境功能。区域经济效益、生态效益、环境效益测算难度大，理论研究和实证研究的方法论亟待创新。目前欧美******正在做，我们对苹果这种集多种功能于一体的产业研究还比较滞后。

区域分工与协作机制亟待改进：政府干预过度、苹果户等经营主体信息不对称，入市苹果雷同化、竞争非差异化，市场过度波动。目前，******的强制政策对苹果产业的发展干预过度，导致一些相当数量的苹果园建立在非优势产区，以致苹果市场大起大落。今年因霜冻的问题，苹果价格很好，但背后果园的损害我们没有看到，严重的旱灾、霜冻等自然灾害告诉我们，******应该高度重视苹果种植区域布局。

品种类型多、技术属性和市场属性复杂：农艺技术规程及标准技术、加工技术规程及标准技术、苹果******技术规程及标准技术等三方面的标准化体系建设难度大。现在******主张技术的集成创新，但是现在很难做到技术规程、技术标准相加。苹果的生产技术、果园的管理技术、加工、运销、物流技术还没发展起来，这点和其它产业发达******的差距还是很大的。

二、苹果产业发展基本态势

种植面积持续扩大：2017年，全国苹果面积250.96万公顷，较2016年增长1.73%。黄土高原优势区和环渤海湾优势区加起来占全国91%，中国的苹果布局主要在这两个优势区。其中，黄土高原优势区134.53万公顷，占到全国的53.61%，较2016年增长4.16%；环渤海湾优势区93.86万公顷，占到全国的37.40%，较2016年增长1.99%。2017年，甘肃、辽宁、云南、四川等四省苹果面积增长较快，增速分别为16.29%、11.64%、7.50%、7.50%。

产量持续增长：2017年，全国苹果产量3522.37万吨，较2016年增长3.44%（******统计的是4300万吨）（预计今年减产30—40% ）。其中，黄土高原优势区2027.66万吨，占到全国的57.57%，较2016年增长5.12%；环渤海湾优势区1266.16万吨，占到全国的35.95%，较2016年增长1.02%。这两个优势区面积集中，产量集中，总体产能要比其它地区多。苹果的建园、管理、技术保障、技术设施体系、产后处理***发达就是这个地区。2017年，四川、云南、甘肃、河北、山东等五省苹果产量增长变化较大，增速分别为25.00%、17.96%、10.50%、-2.65%和-5.00%。

苹果产业总体发展呈良好态势：市场需求增长较快，年增长3.52—4.20%，需求规模稳步扩大，增长比乳制品、牛肉、羊肉、水产品快。因为城乡居民收入增长速度放缓，物价上涨速度较快，我们预计未来三年来会下降到2—3%；苹果苗木、果园装备及生产、储藏及加工、物联及营销技术进步总体较快，综合竞争力持续提升；苹果主产区及特色产区果农的收入持续增长。

苹果产业优势明显：苹果产业是农村产业兴旺的重要支撑。价值高、见效快，属于绿色富民产业，在农村产业发展中独具特色和优势，产前、产后环节是社会资本追逐的热点投资领域；苹果产业是精准脱贫的重要支柱。集中产区、特色产区农民收入超过一半源自苹果产业，对实现决胜******建成小康社会具有特殊意义，是山区、丘陵沟壑区农民广泛认同和普遍接受的扶贫产业；苹果产业是优化食物结构重要资源。居民食物结构转换、营养结构升级过程中，苹果及其加工产品是替代有限的重要资源，是居民热点消费领域；苹果产业是各级政府振兴农业产业的主要抓手。中央及地方政府从脱贫攻坚、发展区域经济、促进农民增收视角，在规划引领、项目及经费支持、政策扶持方面给予了*********支持。

三、发展现状不容乐观

一是苹果成本持续上升。今年苹果成本上升更快，化肥上升20%，农药上升25%，劳务费上升15%，包装材料******上涨。这是我们苹果生产当中面临******的问题，原因很多。但从生产关系上来讲，苹果生产规模太小，导致规模不经济。比如说劳动力替代问题，比如说技术如何替代套袋问题，这些问题解决不了，成本会高居不下，这个问题非常突出。全国果园平均是7.98亩这个水平，河北省小于5亩的占65.93%，河南省小于5亩的占75.82%。全国大于16亩以上的，辽宁省占10.99%，******的是山西省占11.75%，在全国是******的，然后是甘肃省。如果这些问题解决不了，想设计和建设现代果园就很困难，结果就是不科学、不规范、缺乏效率。规模过小，栽培技术、果园管理技术等技术的推广极其困难，就是老百姓规模不经济不合算，我们把这种现象叫交易成本陷阱。

二是合作社发展的困境和精英控制的问题。如何把农户组织起来？组织的方式就是合作社框架，这是全******的经验，******也对农民专业合作社法律进行了两次修订，但现实中运行比较好的合作社比较少。一种类型是精英制，农村精英分子控制合作社占到19.4%，包括县乡部门的干部和其他能人。其它类型的合作社就是地方势力控制的合作社，真正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合作法的仅为7.7%。企业创办合作社比比皆是，这是完全不合理的。合作社办企业实际控制人是果农和社员，企业创办合作社实际控制人为企业和资本家，这种现象是我们从创新组织方面应该重视解决的问题。

三是基层农技推广和农民的实际需求之间严重脱节。我们在全国十三个省，调查了38个县级、38个乡级推广机构，调查了这么多县级、乡级领导和684个苹果户，县级部门的推广技术状态如何？我们发现87.6%的果农对政策、农资、信贷保险、生产技术、农产品价格信息不知道，此况从东部、中部、西部逐渐增强，什么意思？东部地区信息环境比较好，他的信息满意度比较高，西部地区信息环境稍微差些，老百姓的需求更强烈。79.4%的果农对纠纷仲裁打官司、金融担保、代理交易、订单处理、票据结算等中介服务特别需要。55.4%的果农对职业技能培训、技术及技术产品供给、技术指导服务具有需求。38个县当中，我们发现北京市昌平区、辽宁葫芦岛、山东栖霞、陕西洛川、白水等9个机构能够为农户提供信息服务，占到23.42%，基本上能够满足农户的需求。38个乡镇机构当中，只有7个机构具备基本信息服务功能，其它都没有。这说明一个问题，我们现在对农户信息服务依然是传统思维，甚至我们不知道农民需要什么？我们把科研实践分成四个问题，******是上级下达，县级机构执行的项目，38个县级机构负责人评价：其中78.3%的技术具有探索性和实验性，推广价值不大、效益不明显。第二是乡县机构总结经验、探索集成的技术。76位县乡机构负责人评价：起点不高、集成度低、示范及扩散效应难以放大。第三是涉农企业主导的技术，684个果农中的91.3%认为，这类技术存在风险，县推广机构、农核人员与涉农企业间存在交易。第四是大学、农科院的技术。76位县乡机构负责人认为：起点高，集试验与示范、培训与推广于一体，容易集成、示范及扩散，效应显著，但未形成网络。扩大服务的范围，农户对县乡机构推广项目和技术的评价，63.1%的农户认为技术比较便宜（甚至免费），但没效果。27.4%的农户认为技术有助于增产增收，但效果不太显著。9.5%的农户认为技术增产增收效果显著。调查了30个县，调查什么呢？调查近10年的趋势是什么样的，我们发现近10年我们陕西30个县里有14个县（区）的人才、技术、资本聚集能力有所改进，占到47%。其他16个县（区）的人才、技术资本聚集能力相对下降、占到53%。类似这个问题在其他苹果集中产区也比较严重。通过科技创新推动产业生产现代化，但人才、资本、技术的吸引力下降，这个问题值得关注。

四、果业供给侧改革的路径

果业功能与贡献主要取决于四方面因素：苹果产业科技进步，即劳动生产率；苹果产业产品市场需求特征，即市场规模、潜力；苹果产业关联关系，即产业关联效应、溢出效应；政府苹果产业政策，即政策设计与目标。

中央改革战略布局的主要目标是增加果农收入、保障有效供给、维护生态******。改革主线是提高供给侧质量和效率（提高土地产出率、资源利用率、劳动生产率、科技贡献率）。根本途径是推进果业体制改革与运行机制创新，优化供给侧治理结构。改革抓手是优化苹果产业体系（优化产业组织、结构、布局）、优化果业生产体系（提高供给侧配置效率）、改进果业经营体系（提高供给侧经营水平）。通过转变发展方式、促进过度依赖要素、资源消耗向追求绿色生态可持续转变，促进主要满足数量需要向更加关注满足质量需要转变。

中央改革的方向、工作安排主要是优化产品产业结构，着力促进果业提质增效；执行绿色生产发展方式，增强果业可持续发展能力；培育新产业新业态，拓展果业产业链价值链；强化科技创新驱动，引领现代果业加快发展；农业农村发展短板，夯实农村共享发展基础；加大农村改革力度，******农村内******展动力。

改革的关键是形成竞争关系，改革的关键是制度变革和技术变革，改革到位，供给侧的效率才会提高。改革与政策调整方向是构建市场在苹果产业资源、要素配置过程中发挥决定性作用的体制和机制；以改革为抓手和动力，用好政府的有形之手，注重解决市场失灵和外部性；用好市场的无形之手，改进和提高市场要素配置效率。

苹果是三产融合非常好的产业，从发展角度看苹果主产区和城乡融合，如果解决好的话，对全国主产区和城乡发展是有好处的；从产业组织体系角度看，具体分为微观经济组织（农户、小微企业、大中型企业）、中介经济组织（合作社、行业组织、协会组织、企业联盟）和行业中介组织（商务型、财务型、法务型组织）。从基础产业链体系看，有契约型产业链（产前+产中+产后），企业主导型产业链（农户、加工储运+供应商+终端销售系统），电商主导型产业链（农户、加工储运+电商+终端消费者）。

这个供给侧改革，一定要做好，特别是苹果要做好规划，农村自然资源区划与布局，农村三产融合区划与布局，农村社区及人口资源区划与布局，县域城乡国民经济社会区划与布局，区域分工与协作理论、空间经济理论、增长极理论。建立产业政策关联机制，要统筹制定好产业组织政策、产业结构政策、产业布局政策、产业科技政策、产业市场及贸易政策。

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路径，要用好四方面动力。改革果业体制、创新果业机制、优化果业政策，增强苹果产业发展的诱导力；加强果业基础设施建设、生态环境治理，增强苹果产业发展的支撑力，加强科技进步（技术进步+管理创新），增强苹果产业发展的推动力；推进消费结构转型及市场需求结构升级，增强苹果产业的新动力。如果能做到这几点，我相信运城的果业一定会发展的很好。（本文为后期整理，未经本人审阅）

文章来源运城论坛

作者：霍学喜